不幸的家庭個個不同

大文豪托爾斯泰在他的名作安娜卡列尼娜中的開頭寫下了一句經典名言「幸福的家庭每每相似，不幸的家庭個個不同」，還記得當我真正意識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雖然了解了這句話的意涵，但哪怕我是幸運的，我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又一口的氣，我還記得從那一天起我看世界以及記憶的眼光就完全不同了。

我還記得我第一個回想到的事物就是國小的時候，我記得有些同學的體育服總是特別髒，我並沒有特別的想法或是歧視，但有一次我確實問了這位同學為什麼媽媽沒有洗衣服，我記得當時他的回答是他家只有爸爸會處理衣服這件事情，而他爸爸比較忙碌，有時候就丟進洗衣機就算了。長大以後我才從其他同學口中聽到原來他是單親家庭，媽媽似乎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別的男人跑了，因此他似乎也沒有我認為很重要的家人餐桌時間，不過那已經很久很久以後我才了解的事情了。

同時也回想到以前總是可以在各種漫畫或是戲劇裡面聽到的離家出走，我一直都認為那是一個很奇妙的事情，畢竟家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怎麼可能真的離家出走? 但我想想似乎以前國中小的時候總是有老師去找些離家出走的同學聊天，那時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離家出走，直到後來的同學會我才從別的同學知道有些人離家出走的家庭背景，不是因為不善良，正好是因為善良才離家出走，他們的家庭過度畸形，有些父親吸毒得可怕或許母親也是處於恐怖之中，原來家庭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非常難以接受的價值，我更難以想像他們是否有從父母的行為當中學習到甚麼? 現在想來他們離家完全是可以想像的事情，如果父親家暴加上母親根本不負責任，我想那些事實與小學課本上所敘述的和樂家庭，確實有著很大的不同，如果是我，我想我應該也會懷疑家庭是甚麼吧? 不過當時我哪裡會想這麼多，更何況當時的同學會還有另外哪個同學殺人被關或是販毒被抓的話題我都沒管那麼多了，我還是過著我的幸福日子，當我了解的時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當你看透一些事情的那一天，你才能意會到自己所處的社會有多殘酷。曾經有個跟我關係很好的女孩子，他告訴我他的家庭背景，他的父母離居卻沒離婚，從小沒見過父親，母親親自拉拔他長大，但母親被男人背叛的結果就是徹底扭曲的心靈和價值觀，認為只有金錢能帶給女人幸福，在那之後的日子就是不斷地希望將女兒嫁給有錢人，並且對自己的生命非常沒有安全感，憂鬱症、躁鬱症等等的心病一一上身，雖然女兒很善良也很正常，但誰又能說這樣的母親會對女兒完全沒有影響呢? 我們無法知道家庭帶給我們的到底是表象還是潛意識中的行為模式，有些事情永遠說不明瞭的。

對我來說家庭是個避風港、諮詢處、曾經的google，但同時也是有些人的地獄，我知道了一些故事，有個女性朋友向我講述過他的過往，他認為他的父親是個禽獸，聽到這個詞彙我心中就浮現了鬼父一詞，果不其所然他向我坦白了他父親在他小學五年級就開始性侵她，或許是新北市的新聞看多了，現在想到這件事情我不會太覺得奇怪，但他後續講的東西卻是讓我一生都難忘，他說他的父親強暴了家中所有的女人，包含了奶奶、母親、姑姑、妹妹還有她自己，一群家中的女人被傳統社會所認定的一家之主給欺辱，當她決定要報警的時候已經是國三，而家中的奶奶竟然阻止她報警，原因只是因為爸爸是家中的經濟支柱，沒有爸爸就沒有這個家，然後她只好憤而離家，直到今天她都沒有回去過，也不知道將來要如何與其他男人組成一個家庭，在她眼中的男人是一個帶有生殖器的動物。

但其實當我們討論到不幸的時候，腦袋裡面多半的情境都是貧窮夫妻百事哀的畫面，貧窮似乎會影響許許多多有關於幸福的感受，這點絕對是沒有甚麼大異議，不過就如同八點檔上面的戲劇一樣，過於有錢的家庭還是要為了更多的錢做更多的奔波，有許多時候根本疏於教育小孩，連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很少，最後等到幾個兒女大了開始做的事情就是逼宮，一方面與自己的父母爭鬥，另一方面與自己的兄弟較勁，比較好的情況是這類有錢的家庭通常並不會真正翻臉到雙方互不來往，頂多就是一生冷戰，比起貧苦家庭的相互鬥爭，那才叫做不留情面，所以或許有錢只是獲得幸福的條件之一，但貧窮要獲得幸福的難度比有錢家庭高太多了。

酗酒、抽菸、吸毒、嗜賭、性侵、暴力、父母失和或是金錢失序都會造成許許多多根本想像不到的不幸。這些這麼多的條件其實都指向一個條件，就是家庭生活，一個家庭要完滿必須要擁有品質較好的家庭生活，這些家庭生活可能是平時談話的時間多寡、對家人彼此的了解程度以及良好的溝通方式和態度，最後無論我們怎樣討論都會發現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那就是我父親一直很堅持的餐桌家庭時間，或許當時年紀小不了解這件事情的用心，但我覺得我應該向各位分享這些事情。

從小我家的餐桌時間都十分的相似，有些時候可能任一個人會慢一些，然後其他家人會等他一起吃飯，那怕菜涼掉了我們還是認為一個家庭就是要一起吃飯，在吃飯的過程當中，父親可能會詢問我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可能是老師、同學或是其他事情，我非常信任我的父母，所以在這種情況我會很高興的與他們討論著我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然後他們會告訴我在明天要注意的事情，那怕當時還小的我只覺得他們很煩很愛念，但事實上是那些煩人的話都還是或多或少會聽。然後母親總是愛問今天他煮的東西好不好吃，但老實說那怕好吃吃久了也分不出甚麼感覺了，然後我跟父親就會敷衍幾句，有時候還會說太鹹或是哪裡不夠好等等，很少會出現那種單純為了讚美的讚美，並且有時候家人也會在餐桌上為了各種事情開始吵架，但或許這股誠實也是家庭生活中很重要的元素吧。

無論是貧苦家庭或是那種過於富有的家庭，都鮮少有所謂的餐桌家庭時間，其實在我長大以後的日子中，我最為感謝的就是當年父親堅持的家庭生活，就是那些在餐桌上的經驗和溝通，打造出了具有家庭意識的一家人，而在餐桌上的時候父母教過我的人生哲學和經驗，都默默地影響我的行為，或許在這一點上就是我未來或許也可以擁有幸福家庭的重要條件。我不知道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你是個怎樣的人，或許你還是個學生、也或許你是個準備結婚的人或者是個已經升孩子的父母，我或許在這些經驗上沒有你們多，但我認真想告訴各位大部分不幸家庭的誕生，都一定與家庭不睦有關，當然這種不睦的原因很多，不過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無法溝通或是溝通不良，當然如我所說我是個幸福家庭的小孩，我並不知道導致這些原因的更根本的原因為何，我只知道在我見到的幸福家庭中，多半都有著很良好的餐桌家庭生活，我相信這或多或少有影響所謂家庭的和諧，因此我希望在閱讀的您，一定要堅持餐桌的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