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儒腐說 淡淡的哀傷

我們比我們自己所想的還要在意那些過去，有些時候走在街道上會看到一些曾經在人生某些時刻的幻影，那些幻影可能是某一杯咖啡引起的回憶，可能是某個女人走高跟鞋所發出的聲音，也有可能只是白色雲朵上的一個小尾巴。有些時候喚起的是一個舊愛，也可能是一個老朋友，不過最多的其實是一種單純的感受，一個對於時間的感受。

這禮拜上映一部伍迪艾倫的新片「咖啡愛情」，我一直都是伍迪艾倫的大粉絲，一方面他的劇本總是帶有很多悲傷的喜劇意味，另一方面總是能帶給我很多關於自己和人生的啟發，當我看到這個片名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認為這應該是一部單純的愛情片，或者說應該是伍迪艾倫比較少琢磨的認真愛情片，但令我意外的事情卻是當我坐在戲院看完以後，我發現這部片關於愛情的成分只是點綴出真正的重點，那就是人生的歷練以及時間所帶來的改變，我們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變，卻又告訴自己必須維持初心和初衷，真是一根沒入心房的刺。

就像那些文學作品一樣，所有年輕人都渴望更多的金錢、權力還有地位，並且在開始的路途上告訴自己未來的目標是甚麼，或許會跟身旁的同伴和情人訴說著屬於自己的夢想和願景，然後一同談論著那些當前的權力者有多麼腐敗和膚淺，數落幾句以後大夥就開開心心的朝著那廉價的景色哈哈大笑，幾罐便宜的啤酒就讓所有人開心的難以形容，畢竟喝得是一種浪漫情懷，而情懷是無價的，至少在那個時候是這樣。

就這麼奮鬥了好幾年，或許有了一些成就和社會地位，也或許有些人依然處於一個成功和未成功之間的難解關口，但總會有聚在一起的時刻，當一群人聊起當年的宣言和夢想時，某人吐了幾口菸，開始談論這個社會的殘酷，而自己走過來就代表一種成長的意義，當年的目標在這個時刻成了一種幼稚和無知的象徵，所有人再次舉杯狂歡屬於眾人的友情，這次喝的不再是便宜啤酒，或許是哪支還不錯的香檳，看的也不再是廉價景色，可能身處哪個還不錯的餐廳。那怕如此，當年的那種開心早就找不回來了。燈滅了，街道也靜了，關上家門，開了熱水沖了沖自己一天的疲倦，有時候那些熱氣會讓自己回想起那些記憶，然後就會看到自己成了自己當年所討厭的那些人，那些腐敗和膚淺都在自己身上完美的呈現，但又如何呢?

最近我特別有這種感受，我自己最初開始的時候總是告訴自己要如何堅持我的東西維持一定的品質，其中的論述架構一定要經得起我自己的檢驗，要盡量把事情做到完美，至少是我自己少少資源上的完美，結果卻不是那麼順利。但當我嘗試讓自己那些部怎樣好的東西發布的時候，得到的結果可能就是還不錯的成績，有時候我會迷失自己到底是有沒有價值，我是不是慢慢變成過去我討厭的人了? 時間是特別的，時間會改變我們對於事情的感受，也會改變我們自己的本質，有些時間也會幻化成小東西，為的不過就是喚起那些過去的自己，然後讓我們在過去的那些經驗中後悔不已，但已經不同了的我們依然會故作堅強的讓自己難過懊悔一秒，恢復成我們過去討厭的面貌活下去，裝做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最近適逢五月天的新MV又在訴說著那些夢想，這些老夢想和宣言都玩膩了，而最近連酒店經紀也開始玩起這一套，我自己畢竟難以想像別人的感受，但這些整天談論夢想和願景的人，過了這些年歲之後再回去看當年的自己，是不是也會感受到一些淡淡的哀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