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填志願還是找工作?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理解聯考的意義是甚麼? 也不理解會有多少人對這種議題感到興趣，不過我想在這篇文章裏面談一談到底在這個時代中，如果要培育真正具備反叛性和創新能力的人，應該要擁有怎樣的考試制度。

如果要觀看這篇文章的人說出對於教育制度的看法，我想很多人的幾個首選應該就是填鴨式教學、考試教學甚至是無啟發式教育等等的觀點，特別是考試，許許多多經歷過學生時代的成年人都能講出關於台灣到底有多愛考試，我還記得高中最盛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天九堂課堂堂都在考試，至於考試的內容到底是甚麼，其實也早就忘光了。我自認是個歷史不錯的人，但有一次我在咖啡廳中看到隔壁坐著一個中山女高的學生正在念著聯考題目，於是我就問了問他能否借一下歷史考題來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順便了解一下經過這些年歲到底有了甚麼樣的改變，在我看完題目之後我才明白到原來這些題目和教條曾經在我的腦海中，而不知為什麼的就全然消失了，有可能是因為這些題目太沒有意義了吧。

說到底台灣的教育還是處於過去那一套極權時代的做法，用一套統一的考試綱要，然後搭配統一的考試制度，這樣的做法沒有不好，畢竟台灣的整體經濟模型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建立當今的人才體系，但很明顯的我們走到了停滯的階段，這套制度的缺點在於統一的教材和考試制度讓整個生態變化性變得太低，而整體的教學都是為了考試而存在，但考題本身又是另一種僵化的制式考題，說到底這統一的課綱和考試制度幾乎等同於抑制了我們學生的創造力和突破框架的能力。前陣子我注意到好像聯考即將廢除作文，我相信有考過試的人都知道考作文都有一個得高分的公式，無非就是破題法、名人語錄、成語佳句搭配一些政治正確的想法等等的做法，最後就能讓作文得到高分。可能有人就會認為這是大考中心希望有的標準所以才有這套制度，但我認為這整個想法是錯誤的，之所以會有這些評分的標準，其實是家長和學生的期盼，所有的參加者都希望有著某種中心化和統一制度來確保一切能夠掌握，就算不能掌握全部，考試的題目也不行超出那些公布的綱要之外，這才是真實的情況。

但反過來說這樣的想法卻是牢牢卡死了所有學生的發展性，由於能夠掌握的東西都已經公布了，於是整套系統就在家長和學生的期盼下用非常噁心的方式去鑽研，希望能找到系統中必定會考的題目或是一定很重要的章節等等，最後就變成有補習班這樣的產物誕生，補習班就是為了這套制度而存在的，他們幾乎奪去學生除了上課以外的所有時間，這些被奪去的時間不過是為了再一次複習那些沒有辦法啟發思考的考題，一切的一切都是要求所有學生像是機器人一樣的執行所有命令而已。

如果提出一個方案，把課綱保留作為高中的教育內容，但是同時我們把大學聯考給廢除，所有的入學由各大系所獨立招生，招生方式可以是考試、面試或是單純的資料審核甚至是一些以前根本難以想像的方式都可以。這樣一來從理論上來說，理工人才可以更專一在理工領域，文史哲科系也能找到真正對這些科目有興趣的人才來就讀，但另一個弊病就是這樣的制度是否會繼續影響到高中的教學? 導致高中又跟著過去的制度一樣，帳面上說繼續教課綱的東西，但實際上卻是不斷想辦法去追尋那些系所的題目和審核方式，讓所有的基礎教學淪為虛設。

但相較於高中教學來說，更嚴重的問題是到底教育與產業界是否應該結合? 照這套放棄聯考的制度來說，當然同時也會開放所有的教學內容，那很快的就會有產業界的力量深入教育，並且要求一些學校成為職前訓練班，雖然目前已經有很多學校已經變成個別公司的實習場所或是職前訓練學校，但至少還是保有個學校的樣子。舉了例子來說，如果今天台積電開了一所學校叫做台積電學院，而這個學院當中所有教授的課程都是為了將來能夠在台積電上班而教學，包含知識還有組織規範等等都包含在教學內容當中，會不會有很多人去報考?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問題馬上又回到了更根本的問題，教育到底是為了甚麼而存在? 人民有知的權利? 還是國家單純希望人民能夠提升自我的能力? 又或是國家需要安置人民在某一些產業位置上面讓他們能夠自立自強? 或許對於國家來說最有可能的答案不過是能夠控制人民的思想和行為，最後把菁英挑出來成為下一代的國家領導班底，而那些沒有甚麼特別的凡人如果可以安安靜靜過完一生不要製造任何麻煩就好，這大概就是國家的想法，也沒甚麼好奇怪的，但那受教育的大眾呢? 在我看來台灣所謂的填志願或是受教育，都不是為了單純的「知」或是讓自己擁有更強的能力，而不過是單純的認為哪個系所可以進到更好的公司擁有更好的工作罷了，在這樣的心態之下，所有的人都去擠那些應用面的熱門科系也不奇怪，但反過來一想如果全民都是這樣保守的想法，那我們又要如何往前更進一步呢?

當然我認為學術和產業是必須兩者並重的，也有很多學生天生就是某些冷門科系的料，只是在於我們是否真正在乎所有人喜歡甚麼? 社會又是否能夠接受某些不同領域學者的存在? 我永遠記得每次在填志願的時候總是會有學生問老師這樣的問題:「我該選擇我喜歡的? 還是我擅長的?」我也難以忘懷以前的一個長輩說的一些話:「興趣可能就像是燃料，如果擁有很多燃料但引擎不好，最後會讓自己很沮喪，但擅長的項目就像是擁有一台極佳的引擎，就算只有一點點燃料都可以跑很遠，因此當然要選擇擅長的項目。」這句話真的影響我很深，但我卻要在今天告訴各位，如果你選了一個你不喜歡的系所、科目或是工作，你都無法獲得人生最有價值的東西，那就是屬於快樂的成就感，在快樂和成就感的雙重影響之下，才有可能擁有真正的創造力和智慧，如果現在選擇錯誤了也不要緊，人生永遠都會有回頭的機會，只要勇敢的踏出那一步，一切就會開始改變。